内容简介
三毛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天生畸型,个子矮小,头上只有三绺毛,人称“三毛”。在改革开放这一历史潮流下,三毛进城打工,成为农民工。先是在建筑工地上搬红砖,做小工,一夜之间,包工头卷款而逃,三毛劳而不获。几经辗转,三毛到达表哥米林创立的“根据地”,进入工厂打工。先是做生产工,后来做电工,受到师傅们排挤,三毛巧妙周旋,终于站稳脚跟。打工八载,三毛返乡创业。本小说采用日记体,刻画了以三毛为代表的一群打工仔打工妹的形象,着重反映了当下农民工的生活状况,生存状况,传递正能量。
《农民工三毛的故事》 第一章:东西南北中,发财到广东!
东面,是山;西面,也是山;北面,还是山。
山脚下,有一个村子。村口边有一棵老树,老树下有一个老汉。乡亲们不知道这棵树到底有多老。这是一棵要6个壮汉才能合抱得住的枯槐,树心已中空,黄鼠狼在里面栖息。远远望去,它还枝繁叶茂。其实,它早已死了,那是依附在它上面的藤萝。乡亲们只知道老汉已年过古稀了。他命苦啊!幼年丧父,中年才得子,可至今还未抱上孙子。他的儿子已出去五年了,杳无音信。有人说是在河中游泳时淹死了,有人说是被车撞死了,有人说是被地痞流氓给杀了,还有人说是被吸进了搅拌机……
这老汉就像这枯槐一样苍老。他那灰蒙蒙的带着血丝的深深凹陷的双眼中噙着泪花,面容枯槁,额头上沟壑涟涟,十指如枯枝。他拄着一根木棒,在树下徘徊、徘徊……
春天,燕子成群结队地飞回来了。他仰望着掠过碧空的燕儿,不禁潸然泪下。他扯着衣襟揩着泪,多么希望他的儿子也能像这燕子一样飞回来。
与其困死,还不如战死。这里的男儿没有被吓倒,还要继续往外冲,要出去挣票子,回家修房子,然后娶妻子、生孩子……
“三毛!跟我学个泥水匠嘛!你莫小看咯个泥水匠,其实蛮挣钱的呢!不出三年,包你挣上娶老婆的钱!”五大三粗,皮肤黝黑的二叔嘴上叼着一支烟。
“搞那样的建筑,今天在咯里,明天去那里,蛮累的!还要天天晒太阳,人都成了雷公。更何况那样的脚手架也不安全,万一掉下来就一命呜呼了。东西南北中,发财到广东!我要去广东。”
“老弟!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深圳喽!外面车匪路霸横行,孤身一人是寸步难行的啊!”堂姐劝说着。
“不!我要一个人去广东!”
“不行!坚决不行!老弟!跟我一起去惠州吧!外面地痞流氓如牛毛,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!”堂兄劝说着。
“不!我要一个人去广东!”
“我的好孙孙!一排篱笆三个桩,一个好汉三个帮!你一个人去那老远的地方,我的心老是挂着的啊!”慈祥的奶奶抚摸着三毛的脑瓜。
“不!我要一个人去广东!”
“管他那么多?反正这么大了!”高大的父亲发火了。
三毛,为什么叫三毛呢?因为头上只有三绺癞毛。他,身材矮小,像一个打纸砧;性情温和,打不过一只大公鸡,远行千里,怎让人放得下心呢?
三毛要下广东了。
雄鸡刚叫头遍,三毛的爸爸便爬起了床,忙着烧火做饭。他一个劲地往灶火中添柴,生怕饭有米心,直到有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冲入了鼻孔中,方才停止了添柴。三毛的奶奶在锅边徘徊,她揭开了锅盖,抓起了几粒米饭,用拇指和食指一抡,柔柔的,没有米心(作者家乡的风俗,家人出远门,饭有米心是凶兆)。
“我的好孙孙!大吉大利!”
三毛慢慢地扒着饭,心中空荡荡的。
三毛的母亲正忙着收拾行李。
这是盘缠,一些皱皱巴巴的起了毛的纸票子,其中面值最大的是拾元,一大叠,用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。
这是衣服,虽破旧,但洗得干干净净的,叠得整整齐齐的。
这是苞谷棒子,香喷喷的。
这是红薯片,黄澄澄的。
夜空中,寒星点点,一弯冷月像一叶扁舟一样漂浮在西山头上。
“三毛!别人扔在地上的钱不要捡,那是引鱼上钩的!”
“三毛!遇事要忍让,山外有山,人外有人,强中更有强中手!”
父亲嘱咐着。
“我的好孙孙!到了那里,要踏踏实实地干活儿,要诚诚恳恳地做人,千万不要做昧良心的事!”
祖母教导着。
“嗯!嗯!”三毛一个劲地点头。
十八岁出远门,亲人十八里相送。
“你挑着担,我牵着马!迎来日出,送走晚霞,敢问路在何方?路在脚下……”
玄奘去天竺取经,前有足智多谋的老孙开路,后有忠勇诚实的八戒断尾。此外,还有任劳任怨的沙和尚在挑担。这么多人为他保驾护航,万无一失啊!而三毛却孤身一人,此去是多么的艰难啊!
峰回路转,客车爬坡下坡,颠簸前进。
“他妈的!你有种就挡!我要撞你个稀巴烂!来个鱼死网破!”
三毛被这火爆爆的吼声吵醒了,睁眼一看——哦!已到县城了。在去火车站的路上,一辆破烂不堪的中巴横挡在公路中央。
“孩子他爹!你要冷静点啊!不然,我们大半辈子挣下的钱一下子就全完了啊!”她,齐耳短发,脸色黎黑,胸前挂着一个土气的钱包,正哭丧着脸。
“大哥!你要冷静点啊!大伙的命全都系在你手中啊!”
“看奶奶的!大路朝天,各走半边!”司机大哥用力扭转方向盘,试图从左边冲过去,而那中巴退到了左边;司机大哥又用力扭转方向盘,试图从右边冲过去,而那中巴又跑到了右边。
司机大哥累得口喘粗气,挥汗如雨。
“哎唷!疼死我啦!哎唷!疼死我啦!”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车上的乘客像滚泥丸一样,一个个撞得脸青鼻肿。
三毛揉着正在隆起的后脑,不知道这是为什么?
哐当!哐当!——火车在南驰。
车厢中,灯光幽黄,烟尘缭绕。三毛挤在角落里,被呛得直咳嗽。旁边的座位上,两位大嫂边嗑瓜子边侃大山。
“我呀!一走到村口就碰到一个挑粪的老头儿。那死老头儿,人老力不老,挑了满满的两桶大便,臭得我哇哇直吐。”她,三十出头的样子,金发碧眼,涂脂抹粉。
“吉利!吉利!我呀!今年也肯定会财源滚滚!一走出家门口就碰上了个杀猪的。”她,四十出头的样子,口镶金牙,眉飞色舞,唾沫横飞。
哐当!哐当!——火车在南驰。
听着这有节奏的声音,三毛昏昏欲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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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阳洪霞 联系方式:QQ3270953628